历史上有不少不同的意识形态造成代沟的情况,但是很少有像本杰明·富兰克林和他唯一的儿子威廉·富兰克林之间的那样深刻。事实证明,美国的这位开国元勋是一位严厉而又满怀报复心的家长。
富兰克林父子两人关系一开始并不差。事实上,父子俩是很好的搭档。威廉帮助他的父亲写他的《穷理查年鉴》,并充当他的秘书、旅伴和知己。此外,威廉·富兰克林还是他父亲在科学上的伙伴--虽然这种伙伴关系类似于流口水的狗和巴甫洛夫的关系。当本杰明·富兰克林准备进行他那著名的捕捉闪电的实验时,他给威廉分配了一项工作,那就是在电闪雷鸣的时候,让威廉带着那个捕捉闪电的风筝在奶牛牧场上奔跑。而本杰明·富兰克林自己则安坐在安全的牧羊人的棚子里。
美国画家本杰明·韦斯特年左右的画《本杰明·富兰克林从天空中取电》
今天很少有人知道威廉·富兰克林曾经存在过,更不用说他为他父亲的工作做出了贡献。这种默默无闻可能是由于本杰明·富兰克林从他的自传中删去了大部分关于他儿子的内容。而在本杰明·富兰克林自传的初稿中,这本书是为"亲爱的儿子"而写的,内容包含了他们作为父子、伙伴和朋友的25年关系的细节。然而,这个版本被暂时搁置。十二年后,当老富兰克林重新开始写自传时,他已经把儿子威廉当成了一位仇敌。
这一切都始于北美殖民地对英国统治的反抗。威廉·富兰克林一路高升,成为新泽西殖民地的英国皇家总督(总督任期–),并认为自己是英国的忠实臣民。反抗英国的想法让他深恶痛绝。他认为北美殖民地的命运与英国有着内在的联系,他父亲和其他美国激进分子所追求的"这种不自然的争斗",其结果只能是一场可怕的破坏性的内战。他的立场不是源于*治上的权宜之计或物质利益,而是源于众多美国人的深刻信念,当时北美殖民地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看的,这些人包括约翰·亚当斯、约翰·汉考克和乔治·华盛顿的亲属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美国的革命热情不断高涨,威廉依然坚定不移地忠诚于英国国王和对英国的承诺。
威廉·富兰克林,-
富兰克林父子之间的最终决裂来自美国《独立宣言》的发表,新泽西总督威廉·富兰克林再也不能被新国家所容忍。他的父亲安排了他的逮捕和监禁。这是一个可怕的监禁。威廉被从新泽西的住所转移到了康涅狄格,在那里,他最终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牢房里,地板上铺的是以前的犯人留下来的旧稻草垫。他被剥夺了通讯自由、没有干净的衣服、不能洗澡,甚至连厕所也没有。本杰明·富兰克林禁止威廉的儿子、他的孙子和被囚禁的父亲有任何接触。本杰明·富兰克林催促孙子抛弃父亲,老富兰克林用去法国旅行来诱惑孙子,男孩接受了。"我已经把一个有价值的年轻人从成为托利*人的危险中解救出来了。"满意的老富兰克林写道。
在三年的监禁期间,威廉·富兰克林头发掉落、牙齿掉落、健康恶化,他的妻子也在此期间去世了。当她临终时,后来的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·华盛顿心怀同情,写信给国会,请求国会同意放威廉·富兰克林出狱与他临终的妻子见一面。然而,本杰明·富兰克林却没有去过问这事,他已经多年没有和儿子说过一句话了。最终国会拒绝了威廉·富兰克林与妻子见面的请求。与此同时,本杰明·富兰克林对其他囚犯的利益却很关心。他给他在英国议会的朋友大卫·哈特利写了至少13封信,恳求他帮助减轻被俘美国同胞"监禁的恐怖"。
美国画家本杰明·韦斯特年左右的画《本杰明·富兰克林从天空中取电》
美国独立战争结束9个月后,距离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联系已近10年,这时威廉·富兰克林得到消息,当时在巴黎的父亲愿意收到他的信。年7月22日,威廉·富兰克林写道:"亲爱的、尊敬的父亲。自从英国和美国之间的不愉快的争斗结束后,我一直急于给你写信,并努力恢复那种亲切的交往和联系,直到最近的麻烦开始,这一直是我生活的骄傲和幸福。"威廉写道,他不确定他父亲是否想听到他的消息,因为"我决定并积极地反对你认为合适的措施"。但他并没有表示歉意,事实上他提到了"我们这些可怜的忠诚主义者普遍经历的残酷的苦难、可耻的忽视和虐待"--虽然他没有把这一切归咎于他的父亲。关于他在战争期间的活动,威廉写道:"我可以有信心地说,我的行动都是出于对国王的责任和对国家的考虑而做出的。如果我错了,我也无能为力。这是我最成熟的反思也无法纠正的判断错误,我确实相信,如果明天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,我的行为会和以前完全一样。"
三周后,威廉·富兰克林收到了父亲的回信。本杰明·富兰克林写道,他"很高兴发现你希望恢复我们之间以前存在的亲情交往。这让我很欣喜。事实上,没有什么事比发现自己在年老时被我唯一的儿子抛弃,更让我痛心疾首。"对于威廉的原则,父亲不为所动。"你认为,你对国王的责任和对国家的关心需要这样做。我不应该责怪你在公共事务上与我有不同的感情。我们都是人,都会有错误。……这是个令人不快的话题。我不再提它了。"
本杰明·富兰克林在信中明确表示,他还没有准备好去见他的儿子威廉,当时威廉已经被流放到英国。一年后,他们父子终于见了最后一次会面,以解决财务问题。历史学家威拉德·斯特恩·兰德尔写道,年近八旬的本杰明在最后一次回美国的路上,"带着房地产中介般的热情"参加了这次会面。父亲坚持要儿子把在美国的地产过户给他,以抵消威廉其他的债务。威廉很快意识到,他父亲是要让他支付他的童年以来所花费的钱。在剩下的团聚的时间里,本杰明·富兰克林和英国的老朋友们见面,父子基本上是分开的。在最后一天,本杰明·富兰克林乘了一艘开往美国的轮船走了,连再见也没有和儿子说一声。
野人闲谈历史与文化